我名叫齐岚。很普通的名字,平凡的家世,唯一说的过去的只有脸长得还算可以,世界51%的水平。
出生起,我便为着周围人们的期待活着,做别人家的孩子。
但我却没有为自己留下一点位置。
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没什么可选择的余地。
直到我以18岁完全社会责任人的身份真正脱离了家中,去外地上大学,脱离地理上的控制后我就努力地改变自己。
自己工作,学习,和舍友搞好关系,也不是很管家里的事。
今年暑假,因为不想回家,就说了不回去,结果父亲盛怒之下断了我的粮道,准备来个四面楚歌——
简单地说就是不给生活费了!
于是我正在为继续生活在这城市里努力工作着。别笑,惨得很哪。
而现在——
“你这做的是什么玩意儿!?”
7月24日。14:00。
我今年第三任顶头经理破口大骂,把我做好的报告“啪”地甩到我的脸上。
“刚上完高中不到一年的小崽子还敢顶嘴了!?你做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我克制地:“你让一个上班三天不到的实习生写一份你们公司年度报告你是不是有病啊。年报难道不该让老员工来做?”
“呦呵小子挺牛逼啊,算我倒霉,给我滚蛋!”
......被开除,X3。出门的时候还听得到那经理骂骂咧咧:
“现在的年轻人什么心理素质,就这么点小事都不干,就是靠不住!大街上这种一抓一大把......”
哦,您高兴就行。
十分钟后,我几乎是逃一般出了办公楼,南方的夏日,炎热的空气争先恐后扑面而来。天上可谓晴空万里,阳光直射前路,激起千层热浪,因为穿着黑色的西装,我整个人就跟烤下的苕(河北话,红薯)似的,外焦里嫩。
在胸口端着满是办公用具的盒子,兜里揣着财务部发的红色加橙色毛爷爷——一百二,走在一天最热的时候,心里是哇凉哇凉的。
这算啥啊,落地成盒?我苦笑着自嘲。
算了,哪来的这么多时间牢骚。有空牢骚不如想想除了工作,假期社会实践报告怎么写才是正事。
今天就先回家吧......就这样。同时也要找新工作。
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人,却不曾想过人没钱就会死,鸟没食就会亡。
沿着来时方向,我走向地铁站。夏天,真是热啊......
“齐岚。”似乎有人在从背后叫我,声线很模糊。
“?”我懒得回身,撇过头往身后看去,并没有人。
也是,这大城市里我也算是举目无亲了,仅有的几个朋友没一个留在这儿的,估计就是错觉。
前面拐个弯,就是铁路站口。刚刚工作的公司离地铁站特别近,不过没想到我马上就又被炒了......
14:17,地铁站内。
结果还是没有立刻要回家去。
说是回家,其实就是在都快要出城的小区里租的一间二十几平米的房子,除了房租便宜毫无优点。
而且现在回去,邻居家的装修工作还没有结束。回去就着电钻声吃外卖,我有那么凄凉吗?没有,不存在的。
还是先找找看有什么工作可做吧。
站内有报刊亭,尽管手机上也有某同城之类的可以找工作,但我想找的是比较靠谱点守旧的公司,能完成我的报告那种。也许就是因为喜欢老旧物品的癖好,在某些方面我有一点古板。
“呼......”我擦掉头上的汗,箱子放到脚边,在刊物架上随手拿了一份报纸,搜寻一下广告栏中的招聘信息。
因为是地下,又刚从烈日下挣脱,感觉有点冷。冷。楼下也有阵阵冷风吹出,进站出站的列车、人流裹挟气流,也带走我身上的温度。
......面前似乎出了什么骚动。一群人围成了一团,在一旁喧嚣什么。
动静越闹越大,我不耐烦地看向他们。
一堆人围成一堵人墙,堵着一位女孩子。她在焦急地解释什么,但显然那群人根本不打算让她说完。她慌张地四处张望,目光打向人们当然不会因此停下。
我没有凑热闹的习惯,换言之,与人的交往对我来说也是种麻烦事。他们闹就闹吧,关我什么事?
轮谁估计也这么想。一人在外,保全自己就够费心费力,那还顾得上别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有任何问题,不是吗。
直到我对上那女孩的双眼。
那是一双杏眼。栗色的瞳孔,似乎没有特别之处,我却一瞬就被吸引。
几乎没有多想,我把手里的报纸卷好,靠近人堆。
靠到跟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正叱骂着女孩:
”你知不知道那个包到底有多少钱!?我告诉你,今天不把包交出来,你别想走!“
至于女孩,正在焦急地解释:“我说过了!我没有拿你的包!你自己丢了为什么要怪我!”
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和要出人命了似的。
“胡说!商店的老板说就是你拿了,人家会骗我?”
身边的看客也是在发表自己的正当言论:
“小妹妹赶紧还给人家吧,到时候警察来了可不好收拾了。”
“装什么东西,你没偷人家东西找你干啥?”
“宝宝看见没,以后要做个手脚干净的好宝宝......”
真是。无聊至极。
我提提声音,咳嗽一下,在人群边上吼道:“请安静一下,我已经报警了,巡警马上过来,快点散了!”
那女人当场脸色一变,甩开抓着女孩的手,冲我骂道:“多管闲事,什么时候轮得着你管了!”
又冲女孩恶狠狠道:“这事我跟你还没完!”说罢匆匆扒拉开人群,跑了。
人们一看没戏看了,顿时作鸟兽散,只有姑娘还留在原地。
......怎么办。过去看看?
我稍微靠近她。
她似乎很疲惫地靠在墙边,身心俱疲的那种,忍着不哭出来。我努力想要安慰她,却无从开口——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踌躇再三,我还是试探地问道:“怎么了?”
她却猛地抬起头来,死命摇头,跌跌撞撞地跑走了,马尾辫忽甩忽甩。
......没办法。我还是继续关心自己的吃饭问题比较现实。
我找到地铁的休息区,坐下接着看报纸。
“哟,小伙,你这面色......”
冷不丁身边一个人怪叫,把我吓得不轻。我抬头看,一个长得奇丑的中年道士正盯着我看,啧啧叹道。
我不满道:“没怎么,刚刚生了点气。”
“啧啧......那就更怪了。还有力气生气,却阴气缠身,印堂发黑,怕不是有血光之灾啊。”
......骗子。我脸色好得很,我自己不知道?!
我接着低头看报纸。
“你这身上三把火,已经被灭了一边了。现在这边......啧啧。”
他说什么呢......我听得后背有点发凉。一个打颤,我抬头皱眉,心堵地瞅着他。
他一看我在注意他,就挤动自己一楞一楞的面部肌肉,笑着道:“先生可知我是何人?”
我要知道你是谁我看你干啥?我不满地腹诽道。我摇摇头。
“诶,没事儿,要是最近有什么问题出现,这个可保先生一命。”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条黄纸,上面画着莫名的图案。
我不耐烦地:“......不不不我不信这些。你还是爱哪哪去吧,我有点烦。”
“诶,收下总是一种心理暗示嘛,管保先生逢凶化吉,我看咱俩有点缘分,就送你好了。”
合着还变成我白捡个天大的便宜似的......我摆摆手,表示坚决不要。
中年道士见状,苦笑道:“唉,没法子!至少留张名片吧。”说完,把一张卡片放在了我的座位旁边,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走了。
这年头道士都有名片了。不管不管!
我继续看报纸。话说这印刷质量真是,我看着有点头晕。但是我又莫名地想看下去。
看的迷迷糊糊的,也没看出头绪。今天还是回家吧.....我不耐烦地想。
我买票,下到下层,准备上车。
人来人往的车站台前,有几个维护秩序的保安,以及人流。
人流动着,就像这座城市的血液。也许我们这些人就这么消失的话,也不会对世界有太大影响吧。
如果是在这里死去的话......
这么一想,我打了个寒战。胡思乱想什么呢......地铁站内可真是冷啊。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同时,黑漆漆的洞口刮来了风——这是列车前来的信号。人们向前靠近,好在地铁中找到一个好位置,却又尽量避免靠近脚下的黄线,防止出现危险。
没什么问题对吧。人们都这样,对自己的利益趋之若鹜,对自己的生命也是倍加珍惜。
本该这样吧。
我慵懒地看着众生,列车在黑漆漆的洞穴里探出头来——
就那么一刹那,人群中窜出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没有保安看护的站台前,轻巧地越过了黄线,倒向了铁轨。
是那个女孩,她的马尾也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曲线,灵动地扑向死亡。
人群甚至没有意识到到底眼前的景色意味着什么,但是我就那么一瞬间,再次对上了她撇过来的眼睛。
“不想——”
倒在了铁轨上。
我的腿也不自主地跑动,逆着因为刚反应过来的人群,三步并做两步——
没时间了。
列车轰鸣着驶过,拉出刺耳的声响,几乎看得到铁轨与车轮迸发的火星——与飞溅的海棠花。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人群中有女性——也许还有男的——替女孩喊出了她的痛楚。
我几乎瘫倒在了黄线之外,站台之上,列车带起的轰鸣震荡着自己的耳膜——我克制了自己的冲动。
就这么,一下——
半个小时前,她还是活着的,现在,成了一堆——
更可怕的,我差一点就落得相同的下场。
我浑身发冷,胃袋抽搐,就像被人横砍了一刀,感觉人的热量从身体一侧流泻。
……快要喘不过气了。我的老毛病又犯了……么?
手中的报纸也几乎揉成一团,但现在已经顾不上了。人们开始报警,保安用颤抖的嗓音维持秩序,我勉强爬起,天灵盖发麻。
手在发抖。眼前一阵白一阵黑,一脚就像铁块砸在棉花上。
可怕,差一点就出事了......
血光之灾。血光之灾......血光之灾!
我到底怎么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那个眼神,是向我求救,那她为什么跳!?
“下一个。”
脑子里突然响起。
只要一闭眼,眼前就是那个女孩的样子,只是,身子几乎断开,血流成河。
她的杏眼微张,似笑非笑:
“下一个,不定就是你呢。”
——我再次坐倒在地,一时半会没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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